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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接的病人,是六個遇到的病人裡

病史過程給得最詳盡的

他的記憶力過於驚人,整個病發過程裡不管跟疾病有關的無關的

通通一清二楚

一個多月前搭了幾點幾分的船,在那裡轉車到那邊又做了什麼事

去那裡玩轉乘的交通工具,寫起來都要變成一本小小的遊記



老師現在所給的時間越來越短

三十分鐘,要問完所有的病歷和全套的理學檢查

一方面是訓練我們主導整個會談,一方面是還要回到討論室上課報告

在他身上,是很大的挑戰

我在病床旁後來還是偷瞄著手錶,趕著最後的三五分鐘

好在病人非常詳盡的敘述,讓後來只做了半套理學檢查的我們

仍然有很完整的病歷可以報告,還是被稍微稱讚了一番,呼~~~



下課後跟同學討論,以後面臨這樣的病人,要打斷他嗎

回寢室後問學姊,她們也說大部分時間還是讓他們說完

一開始塑造一個開放的問題和環境,是我們不斷不斷被要求的

也就是說,在會談進行的前大半段,讓病患說是最重要的



從這幾十分鐘的資料裡,去揣想可能的關鍵處

慢慢縮小的範圍,要足以勾勒出一個疾病的過程和演進

我們都不在那裡,這一張薄薄紙上透露出的光線

可以很耀眼,也可以很隱晦



這當然不是這個人的全部

藉由說的過程,問的資料,慢慢的,他就被歸為「這一類」的人

和曾經遇到的經驗相比

就像跑著電泳的DNA片段,有好幾條染色體片段重複率越高

看著呈現的圖形,下了一個「極有可能」如此的結論



所以才說,這不是這個人的全部



有時候會覺得,記憶真是一種異常奇妙的東西

很多時候他總是模糊,說不上是不清晰或是薄霧迷漫

反倒像是刺目的豔陽,就是這樣赤裸裸而高高的掛著

但無法直視一窺其真實的面貌

而在難得一見的日蝕出現當下,看著報紙或是新聞裡「太陽變大了」的報導

開始回憶那曾經佔有的直徑,有一定的難度



所以紀錄,可不可以稱為一種延緩失去的儀式

用文字或是圖像留下的歷程

可以在等加速度柔焦化的過去經驗裡,按下一個不是很久但有一點用的停止鍵

生效度不見得是百分之百

可是拼拼湊湊的過程,會有偶爾的突發奇想

而那又是牽起另一段破碎的光鮮的起源

版圖,越來越大



「我又感覺到這是一種雙重的失去。第一,是失去這個人;第二,是有關他的記憶不完全。

或許可以這麼說,因為想像不到的意外,他突然從我們的面前消失;

同時,又以一個我們不知道的身份從我們無法預料的地方現身,那是一種懸空的奇妙狀態」

我想起片山恭一的書裡,這樣的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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