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spirit

事實上我一點都沒有跟任何人不期而遇

小鎮上過了年之後，一切又回到如一開始般的平靜
菜市場一樣鬧烘烘，水果攤一樣被一車又一車的芭樂柳丁鳳梨釋迦葡萄堆滿
飲料店掛出了紅紅的大布條，紅綠青茶一杯十元
轉角的鍋燒意麵店客人總是絡繹不絕，加了沙茶帶點辣味的四十元意麵超級好吃

這是我長大的地方，渡過最後一個假期的地方
然後也要接著大家的力離開這屬於學生的特權--那些開始令我懷念起的寒假暑假們

小鎮上今年少了舞龍舞獅，不知道是不是因著不景氣的關係
那些逢是農曆新年會出來賺些外快的國軍們
總是跳著加官帶著斗大的人形面具，加上幾隻抖起來稍嫌無力的獅頭獅身
還是會幫家家戶戶帶來些年味的感覺
每當遠遠聽到了此起彼落的編炮聲，我們總是以最快的速度衝下樓
從小學開始的習慣很難改變
就算是上了大學的現在，在衝下樓之際總還是喜歡躲在柱後或是牆角
帶著點遮蔽的窺看多了些安全感
偌大的獅頭晃呀晃的舞到眼前，還是有些眼花繚亂的壓迫

廟口的集會也消失了第二年
於是我也接連著兩年沒有玩一次二十元射擊的遊戲
逼逼彈這個遊戲小時候家裡有一把
玩著玩著也不知道放那去
非得每年花個十元二十元才能重撿那消失的記憶
不過也是，誰家爸媽會准許孩子拿著槍互相對射呢？

每一次過年，或者單單只是每一次回家
習慣走的街巷是同樣
所以新開了那些小店，或是隔壁在賣些什麼通通不知道
除非朋友來了，同學來了之後
帶著大家到處逛逛才會又驚覺這邊多了些什麼
開始會逛街看看的年紀在高中，十五六歲的年紀
只是我在十五六歲之際，就已經住在高雄離開了小鎮
高雄火車站週圍的小店，反倒成了每次造訪都要去看看有沒有又新開店的地方
然後是重考，然後是上了大學
我踏遍的地點越來越多，熟悉的生活圈越來越大，曾經在小時候遙不可及的台北
也成為現在跳上公車刷了悠遊卡之後就可以幾乎是通行無阻的地方
離開圓心越來越遠，半徑越來越廣
甚至連在好遠好遠的南美洲、印度
我都還清楚地記得居住的城鎮巷弄裡彎曲的曾經
從kushanagar回屯墾區的中途，要記得跳下車買好吃土司和無與倫比的tikka roll
在色拉梅大學看辯經，要五點多的時候就趕快混入寺廟裡搶好位置
Arequipa中央廣場邊的超市，有著一盒約是三十五元台幣的好吃水果
La Paz市集的木瓜汁，一杯只要5個bolivianno

而住了最久最熟悉的小鎮，存在的是這些最平凡最不特別的印象
甚至除了家門口的路名，其它所有通通叫不出名字
我在這些平凡中長大，在這些不特別又說起來無聊中度過一個又一個的新年
這裡沒有什麼特別甜特別瘋特別難忘特別激動的曾經
但是這些年，當我到了外地到了那一個特別的景點而有了一些些模糊的感覺和意念
都是因為這些情景和小鎮裡那一條街道的景象相似
縱使找不太到一顆兩元的水餃，或是一杯十元的洛神花茶

但是在這個由圓心往外擴展好多好長的半徑
我總是在圓所擴及的每一處面積中，和小鎮不斷地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