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spirit

又到了換course的時候，每三個星期，我們告別一個病房
換到下一個沒有去過的地方
當clerk已經六個星期，前三個星期在心內，後三個禮拜在肝膽
接著，要前往只是在隔壁的風濕免疫
星期五在小教室裡無聊地翻著書，同學問著「這次離開你會捨不得嗎」
會啊，我說
只是上回，捨不得的是同在14C中大家一起，和學長姐們一起三個星期
從一個什麼都不會的醫學生，動不動就覺得自己是護理站中的forign body
慢慢步上軌道，開始可以接病人，開始負責一個病人進來醫院之後的所有大大小小事情
這一次，捨不得的是還沒有出院的病人，跟著他們住院至今也是好幾星期了
換下一梯的同學們照顧他們，總還是會想著他們現在好不好呢？

星期四送出了一位已經住了近一個月的病人，階段性的處置已經告一段落
接著，就是輪到腫瘤科接手了
我很喜歡這一家子透出的溫暖氛圍，只要是假日時走進這間病房
兒女們總是滿滿地圍繞，陪著等待結果的媽媽一起
要離開的前一天，想了想還是到門診，見一見會回診來看報告的他們
正在診間等待的女兒，看到還在東張西望的我連忙站起來
「媽媽昨天回到家還好嗎？」「嗯，媽媽很開心」
「傷口還痛不痛，還會不會不舒服呢？」我問著因為做了肝臟穿刺而有點不舒服的伯母
「已經不痛了，也都差不多好了。媽媽一回到家裡精神就好了，很開心的樣子」

我拿出寫好的卡片，想要幫他們打打氣，幫這家溫暖且緊緊相連在一起的人們打打氣
很深很深地記得，在得知得到腫瘤的那天老師走進病房裡，伯母帶著哭音說著
「我好好地走進來的啊，不知道得什麼怪病」

我  好  好  地  走  進  來  的  啊，好  好  的

生命向來就不是可以預測
以前總很深刻地認為著長度不重要，廣度才是觀鍵
可是在這裡，在面對好多人都是用倒數著過著剩下的人生同時
還是會忿忿不平且認真地祈求著「老天爺呀，可以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嗎」
能夠多遊歷多經歷什麼不重要，可以多給一些和家人相處的時間才是所重視的

因為健康檢查而得知罹癌的伯母，要怎麼樣內化接受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呢？
在他們出院後的那個晚上，一邊寫著卡片，一邊想著這家讓我印象深刻的人

因為再度見面而感到很開心的女兒，拉著我的手又是激動又是壓抑地說著媽媽入院來大家的心情
還有在病房漫長等待結果的一切
「請幫我把卡片拿給媽媽」我說著，也為著能夠再見到他們而開心
然後告訴他們，即將要離開肝膽科到下一個病房的消息

「謝謝你啊，陳醫師。謝謝，謝謝你對媽媽的照顧」
搖了搖頭，有一點激動和開心
女兒上前抱住了我，在人來人往，眾人等待的診間
很大很深的擁抱

醫療可以給的幫助到什麼程度，已經見習了一個多月的我還是無法肯定地告訴你
但是其中因為相信和希望所帶出來的龐大支持，卻是讓人寬心的很大因素
支持可以到達什麼程度，帶來的成效會有多大同樣無法預知
但是在心情上由雨轉陰甚至由陰轉晴的程度
有時卻是令人驚訝地大
我們可以陪伴可以傾聽，可以和妳一起度過接著可能辛苦可能傷心的日子
痛苦的盡頭是什麼？
我們都在等待奇蹟，而奇蹟會發生在活著的時候吧
只要活著相信著，就算是再少的機率都有曾經發生過的次數

告訴媽媽，請她加油
一定不要放棄希望，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