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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之前在那邊看的醫生?」帶著我們到處看照會的學長,一進門就這樣問著躺在床上的病人
紅斑性狼瘡的患者,因為接著別的疾病要開刀,需要調整類固醇的劑量
要先知道在那裡下的診斷、開過什麼藥,才能依據現在的情況更改
她的笑容很燦爛,非常燦爛
好像看到我們超級開心一樣
張了又閉上的嘴巴,吐不出完整的句子和音節
MoyaMoya syndrome,就是她這次可能要開刀的原因
媽媽不在、家人不在、問不出任何結果
學長帶著我們,隔天再來一次
媽媽給了完整的答案,極有可能是自體免疫的問題,於是她從外科轉到我待的風溼科病房
跟著學姐進門,再對她做一次完整的詢問和評估
媽媽慢慢地說,慢慢地想
「那她可以寫字嗎,不然我們用寫字的方式來對談」學姐跟媽媽如此建議
「喔她寫的字,沒人看得懂啦」嘴巴上這樣說,媽媽摸著二十七歲女兒的頭,笑著回答我們
「她以前字很漂亮唷」
在病房看到的人很多,各種不同的待遇也漸漸不會大驚小怪
有五十幾歲打化療藥媽媽每天來探望的
有四十多歲等著換心媽媽催著有不舒服就跟醫生說的
有三十幾歲智能不足媽媽每天哄著稱讚著的
年紀越是大,越是看見媽媽每天出現照顧著
都會覺的有媽媽真好
老師每一次巡房,對於躺在床上的兒子女兒昨天到今天的大小事宜
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媽媽
尿量500,喝700的水,大便了三次,今天比較有精神
每一個媽媽腦海裡,記這些事情總是清楚地不像話
在東京鐵塔這本書裡,有一句話我看了總是飆淚
「老爸的人生看起來好像很宏大,老媽的人生連十八歲的我看來都覺得很微小。
那是因為,她把自己的人生切下來分給我了。」
五十多歲的媽媽,牽著二十幾歲女兒的手
配合著我們的檢查,幫著她坐起站直
「你們說的她都聽得懂喔,只是突然不會說話而已」
「喔還有,她現在的笑容比以前燦爛很多」
跟女兒長的極為神似的臉龐,說出的通通都是女兒那一年多大的時候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
一清二楚,從來不曾混淆
有媽媽陪著的病房
躺在床上的是一份大於一的記憶
坐著說著的,是好像沒有過去無足輕重,分割成好小好小一塊的人生
媽媽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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