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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在想,外科醫師到底有什麼樣子的能耐,可以把一個人的身體打開了又關上
一切似乎回到了沒有變化的樣子,除了疾病可以被治癒或控制之外
那必然是技術、學問、經驗、見聞、以及能夠與患者好好溝通的管道和言語。

不然,要怎麼樣說服一個每個星期只定期在門診追蹤、或是經由別的醫師轉介、
或是由急診推著進來的病人
「我要把你的身體打開,在裡面產生一些變化,治療你的疾病。
麻醉有風險,手術本身有風險,術後的恢復更是未知」。
在神經外科的黑色喜劇裡曾經有著這樣子的一段話,「我們總有辦法把病人的情形弄的更糟。」

進出手術室的次數增多,也抓到了從病人一開始麻醉就進手術室等待看著一開始開的過程。
有時候其實會看著躺在床上的他們想著
要是他們知道自己在失去意識被麻倒之後是這個樣子,還會願意嗎?

外科醫師似乎就是有著這樣子的魔力
說服病人,並且讓他們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會成為一個可以在失去意識時幫助他們的人
在一開始的神外是,胸外是,現在的心外更是。

我還清晰地記得每個早晨在會議室所召開的心外術前評估術後報告的會議
老師們總是這樣地強調,這個開了之後,會變好嗎?會對病人有幫助嗎?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我們才幫他開
決定點不在於疾病本身能不能經由外科的手段治療
而是在於病人的情形能不能禁得起手術前後身體上的變化
還有那仿佛進如迷霧般森林跟著路上所遺留下來的鵝卵石走的小徑
有時候你只能選擇相信這樣是對的,然後在或許剛剛要迷路的瞬間仔細找到一條可以信賴的道路
或者在迷路的當下不能夠慌張,反倒是冷靜下來觀察週邊的地形環境。

外科醫師們被負予著可以合法切割別人身體的權利,這樣說起來似乎有點聳動
而心臟外科醫師更是直接可以碰觸到生命最直接的幫浦來源。
他們劃開胸、鋸開骨、剪去心包膜、然後是活生生還跳動著的心臟
修補瓣膜、接通血管、換上一個全新的中心

這是一個高度醫病信賴度的關係
畢竟病人交出的是自己的心,完完整整的心。
而心外能做的,就是將自己的心意傳進去,讓原本已經受傷的心,能夠恢復控制,回到原本健康美好的心。
 
這是一個美麗而危險的行業,而我深深為此撼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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