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spirit

有時候會想起那對兄弟兩人
那對因為跟隨精神病居家照護而認識的兩人
長的清秀年輕的臉龐、看起來俐落的媽媽、以及他們應對自如的神態

我好奇地問著，看起來好好的哥哥，有著怎樣的故事呢？

那是曾經撼動眾人的大災，僅管我在黑黑深深的眠中未醒
中央裂了一口的島嶼，就差南北沒有對折起來沉淪
撕碎了的夢境不斷被撥放，我們一起承受著那可能再也找不回妻離子散的悲傷
黃金七十二小時不斷倒數
一批又一批的人力，或者自願或者如同國軍們被送達
人口密度霎時高升的地區，雜亂地沒有辦法讓我們細細看著那一個失去或是受傷的人
何況是那些健康的害怕著前來救災的一群

哥哥那年也剛好著著迷彩裝，被不知第幾批到達的車輛送達

前幾年車禍破相的臉痊癒了沒有不知道
但是那因為自卑而還沒有自萎縮狀態膨脹的心還沒
於是在跟著口令隨著大家扛出一袋一袋屍體，重量壓著手酸壓在心頭的負荷
把底心壓漏了一孔，什麼東西悄悄流掉

慢慢地偷偷地，但是無法再被填滿

哥哥自此覺得有一塊晶片深殖在腦中
可能有著俘虜可能有著迫害的想法，講不聽、勸不動、安慰不了

每一年到了那場災變的日子，電視裡會撥著大家舉起蠟燭
看著重建後的曾經，這片用血汗換來的安寧
他們的臉龐邊會打上「受災戶」的註解，這最直接受衝擊的一群

然後我會在偶爾報紙上的一角，看見相關創傷症候群的報導
「有些人......有些人.......」鉛字陳述著他們可能會有的症狀，他們是有些人
除卻留在當地的災戶，那些因著災變聚集協助的大眾，重新再散布回島嶼的每一個城市
屬於他們的原本的位置

如果哥哥沒有被派去救災會怎樣呢？
事後問起的「如果沒有」，總是會給我一種馬後炮的感覺
但當我們從哥哥家中離去，他走出看著我們搭著的小廂型車邊揮手的樣子
如果他沒有被派去救災呢？

鬼哭神號天災下的犧牲者，好像有著怪誰都使不上力的無奈與接受
那麼這一群天災之後前往支援而被「製造」出的受害者呢？
統計著傷亡的數字，好像總不會加上這樣子的一群人
我曾經試著想像帶著極度恐懼在瓦礫中翻找著的心情，以及想離開卻始終不能的壓抑
漏開的心怎麼填補

漏失的統計數字，那些足以喚起重視的統計數字，要怎麼加上呢？
充滿不確定的未來裡，還會再被加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