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spirit

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說出不喜歡那一個科，畢竟不管大科小科都可以跟人接觸
與「人」相處是一件快樂的事，特別是來自不同背景的人
但是我不喜歡小兒科，不喜歡

到了這裡後才發現小朋友的哭聲多麼悅耳
再怎樣吵鬧掙扎的孩子都是可憐而可愛
要花上許多許多的時間和爸爸媽媽解釋溝通，是小兒科和大人科相異最大處
告訴爸爸媽媽，你們的小朋友長不大了就這樣了，更是格外困難

而我總有種錯覺
在小朋友上宣佈無期徒刑，比大人難上許多

那是一種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感覺
我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孩子
有的出生才是幾天，滑溜的胎毛尚未褪去，我伸出手掌就是他半個身高
有的包的像個娃娃，咕溜溜的眼睛看著世界，一個月大三個月大的稚嫩
有的正是一兩歲胖胖可愛的年紀，雙眼對上了就淺淺的酒渦給不停
有的是開始運動喜歡打球的好動，就算在醫院眼神裡還是看出青春洋溢的淘氣
跟之前病房相同，大部分的時候我們總要一個一個地哄著病人
在小兒科，是真的以姐姐或是阿姨的身份去看各個年紀比我們小太多的生命

就是如此，我不喜歡小兒科，不喜歡

我無法忍受對著每一個還有無限未來的靈魂，說出你再也長不大的字眼
那些現在無法根治的種種疾患，就這麼慢慢拖垮這一個個年輕的模樣
只要腦海裡一浮現諸如
「你會在十一二歲時開始坐輪椅」
「你會開始慢慢不能動」
「你會在三歲前結束生命」
彷彿死亡筆記本的真實版，竟是鮮明地無法接受

而那每一個憂心忡忡的爸爸媽媽阿公阿媽，總在加護病房開放前許久
就開始等待著分針指到十二的到來
穿上隔離衣戴上口罩
對著病床上還沒有滿月的寶寶說話
「你要乖乖，你要加油」
「你好可愛，快點長大」

你要加油，快點長大
縱使我知道，你永遠也長不大，永遠，永遠不會長大

沒有辦法拿出彼得潘的故事安慰你安慰自己，待在這個無憂無慮的國度會比較快樂
沒有辦法想像奇蹟的出現，更是在隔壁一床就會是你未來樣子對照之下
老師委婉但堅定地勸著爸媽，慢慢要鬆手，慢慢讓小朋友走，不要讓他多受氣切插管的苦
只是那懷胎十月後，日益看著情感日益增加的聯繫，羈絆只會越來越重

要怎麼說出和想像，我們緣盡於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