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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妳，親愛的周媽媽
想必此時妳一定是安詳的睡著，或者是安詳的看著

給妳，親愛的周媽媽
謝謝妳讓我可以認識到大學時期最棒的朋友
然後我們出國玩耍之際，總會有妳親切的笑臉
要互相照顧喔，我記得妳那時這麼說

而周媽，其實我原本和妳並不是很熟呢
總在那些小魚上台跳舞的場合裡，我會看到和周爸一起前來加油的妳
然後我在旁邊看著，笑著跟妳們打招呼，點點頭
又或者是那個我要國考留在台北念書的寒假裡
冷鋒來襲的夜晚街頭，寒意逼著每個人都留在家裡
妳們一家開著車，從內湖來到了醫院
周爸開車，周媽就坐在前座
後座是小魚，還有甫上車的我
到了一家小館子，你們點了幾道好好吃的菜
周爸開啟話匣子，然後妳會招呼著我說，以幸多吃點啊，都沒有吃耶
然後妳們再開車，載著我在車水馬龍的台北街頭採買年貨
也讓我戴了一份回家

聽我在南美的故事，笑的最開心的就是妳了
我慢慢跟周媽聊多了一些
小魚身上有著周媽溫柔的特質，以及周媽的大眼睛
我跟周媽聊天，或跟小魚聊天，都會在妳們身上看到另一個影子，母女的影子

接著是某個細雨的台北街頭
在獸醫院裡，小魚抱了抱周娃娃，妳也抱了抱周娃娃
趁著我在聊天之際，妳們幫我腳踏車打了氣，再放上了行李箱
天氣那麼冷，又下雨呢，搭我們的車回宿舍吧，別騎車了

然後那天小魚攙著妳，周爸開車戴妳來到了醫院
自此開始一連串措手不及密集的檢查、開刀、治療、以及一次又一次的進出醫院
周媽的眼睛還是很大呢
總在我每一次踏入病房之際古碌碌的看著我，然後露出一絲絲的微笑，就算是不舒服也是一樣
妳的病情太讓大家驚慌失措
太讓我們只能永遠處在一個承接的角色裡
我們比妳早一點點得知，然後小魚總是堅強勇敢地陪著妳
陪著同樣勇敢沒有哭泣過的妳

然後那些我們所無法接受的急轉直下，就這樣子無法避免的發生了
就算是把耳朵掩起，或是閉上眼睛都無法逃開的事實
似乎那次還在醫院裡一起吹著小魚的蠟燭
妳還說不要照相，現在不好看
接著去到了醫院，要不就是妳看著我們露出一點點笑容
大多數的時候妳是睡著的，要補充體力那樣子的睡著
我們總是退到門外，將小魚或是周爸帶到門外
房內是靜靜睡著的妳
或是有精神之時，會在醫院的長廊上看見周爸攙著妳，下床走走，鍛鍊體力

開始化療之後，周爸小魚帶著妳配了頂假髮
戴上頭巾之後的周媽，還是沒有顛覆在我印象中的樣子
也不會變得比較龐克或是比較街頭之類的
就一直是周媽原本的樣子
我記得頭髮掉光後第一次到醫院看周媽，妳靦腆地笑著然後摸摸頭
然後捧場地看著我拿出來的落跑雞鉛筆盒，哈哈哈地笑出來

之後我們到了雲林，小魚在第三天就趕回台北
一連串更為快速更不能接受的急轉直下，就這樣讓大家束手無策地發生了
在我趕回台北的那個週末，在周媽家裡遠遠看著躺在躺椅上的妳
這樣子急促的喘著，雙眼閉著，眉頭皺著
小魚哄著妳，要喝水或是要上廁所
而我就是這樣子很遠很遠的看著，就算在同一個屋子裡還是一樣的遙遠
然後在回到雲林的那個星期三下午，接到小魚的電話之後
在電腦前發呆了好久好久，那些一篇又一篇的英文病例，突然間我怎麼也看不懂了
我怎麼樣也想不到這樣子一別就是永遠，也怎麼樣都做不好準備
就算是已經在醫院看過這樣子多次的生老病死之後，還是不能接受
那些無力挫敗和頹然而敗的綜合
我們看著
而小魚和周爸更是一肩擔起

要說沒事了嗎？要說可以休息了嗎？

親愛的周媽，妳現在，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