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spirit

9595，從小大一聽到現在
9595，從以前聽了不知道是什麼到現在注意聽位置在那裡
9595，開始會撩撥大家的神經
9595，救我救我
在醫院裡聽到這個廣播，代表某個病人要CPR

第二次值班，就碰上如此的場面
將近七點的station，大家因為暫時完成了手邊的事，老師們也都查完房
R3R4的學長們紛紛從加護病房超音波室導管室回來，幫著大家看看今天的病人
有一搭沒有搭地閒聊著，晚餐要吃些什麼呢？

「9595，14D03-1。9595，14D03-1」同樣是心臟內科的14D，在我正輪到的14C旁
廣播聲還沒有結束，學長們和護姐已經全部衝到另一個station
頓時，14C的station成了空城
跟著也跑起來的我，到了9595的病房內，裡面已經是滿滿的醫生護士
病人休克心跳停止，也不過是十幾秒前的光景

幾乎所有原本在station中的車子都推來了，CR不慌不忙地喊著指令
什麼藥打幾支，CPR快壓，電擊器準備，clear大家離開
小小一間病房內，擠滿了十多位醫師，還有更多的護姐護長
可是你並不覺得這裡擁擠，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位置和事情

嚇壞了的家屬不停張望，「可以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他們帶著快要哭出而顯得很虛靡忽大忽小的嗓音說著
「拜託你，讓我進去看一下好嗎？」
陪伴他們的護姐，摟著家屬因為雙手摀著嘴而用力微聳的肩膀低聲安慰著
「等一下喔，醫師正在急救，現在裡面很亂還不清楚情形，我們會幫你們聯絡主治醫師」

因為電擊所彈起的胸部，並沒有因為電擊結束而恢復原本的心跳
心電圖上好不容易出現的波形，過了一會又自動癱軟為平平的直線，一點力氣都沒有
壓著CPR的學長們一個換過一個，像是不會累般輪番上陣，沒有空檔的時候
「call ECMO team」CR下著如此的指令
面對始於沒有大進展的狀況，要請心外的ECMO上來了
一邊說著，學長一邊走出門外跟家屬解釋
從門縫中窺見一眼，剛剛還強忍住的雙眼，已經被全然變紅的眼眶取代
淚水，滴落在門外小小的空間中
因為擔心而結住的眉心，織在病房外的走道上
緻密而無息

心外的學長到的很快，推來剛好是最後一台的ECMO
手術室用來保持病人體溫的烤燈也亮起，無菌的綠色洞巾鋪上
要想辦法，想辦法讓心電圖出現起伏

整個過程因為還不會站在不擋路地方看著大家的我，只能做些幫忙把門開著或是關上的小事
而從奔離station開始加快的心跳還是慢不下來
感受著學長姐們迅速而不慌亂的一舉一動，充滿了聲音但總有著人回應的小空間
有一種稍縱即逝的鼻子一酸感

外科慢慢接手之後，我們一起走回原本的station完著未竟的工作
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
她會醒來嗎？會繼續著在狀況發生之前還沒有吃完的飯嗎？
(隔天得知病人終於恢復意識，下開刀房上急刀，不知何來的莫名喜悅支撐了我打瞌睡的morning meeting)

9595，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