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spirit

晚上吃飯到一半接到樓洗打來的電話，「台大醫院失火了妳知道嗎？」
接到的當下還覺得只是用幾個滅火器可以撲滅的情勢，絲毫不掛在心上
仍在回宿舍的路上繞過急診室看看，媽呀這是什麼光景

原本擺了耶誕樹和聖誕老人的大廳鬧轟轟，推床佔據了舉目所及的空間
好多熟悉的身影穿梭，不斷地將病人從急診以及四樓的開刀房送下來
換藥車給藥車補給車也出現，大家戴著N95口罩來來往往
瀰漫的濃煙味飄散了空氣，越是往內走越可看到淡淡白白的煙霧
眾人的眼神失焦，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看些什麼

台大醫院失火了，刀房失火了，還有五個患者仍進行手術中
無法撤退的麻姐姐和護姐們因為嗆傷被送下治療
開到一半的病人不能停，崗位上還是要有人守著

突然覺得很焦慮很捨不得
這一切亂轟轟的景象，是我每一天都要生活學習經過的地方
在外科系的科別生活了一整個學期，刀房也自然成為每天都要進出的地方
明明剛剛才跟完一台cavernoma的刀，下一台因為太晚而延期了
若是不延的話還在刀房，在祝融降臨的瞬間我也一定渾然不覺的在房間裡待著跟著老師
這些每天遊走如同自己家裡一般的地方，一天要花上近十小時待著的地方
被火舌所吞沒了，被濃煙所吞沒了
還有老師在裡頭，還有患者在裡頭
有一種家裡不見了的恍惚

在失火的隔天回到了醫院，濃濃的煙味還是散不去
外頭的窗戶玻璃被敲碎，洞開的門窗裡頭有著許多白袍的身影
刀房外一片狼藉，地上滿是黑色帶著炭漬的腳印，以及一灘又一灘的水跡
麻醉科裡上上下下忙成一片，院方調度著刀房所有的人事都要重新安排
有的科別老師說要24小時全力開刀，麻醉科的老師也只能全力配合
看著麻機等等每天看到的設備從四樓被推出，有種異常的心疼感

昨晚還在刀房裡的病人一個活了下來今天動完了手術，另一個不幸罹難
老師和學姐都嗆傷住進了加護病房，還要面對接踵而來的後續問題
看到一些不明究裡的責難非常難過
要怎麼告訴你們學姐堅持要關完你所不能理解的大傷口才走
要怎麼告訴你老師在已經著火斷電黑成一片的情形下三次衝進刀房要扛病人出來呢

祝融降臨的瞬間，人性有時候比想像的，再簡單一些